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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樟之細路 Day3】雨水沖刷後留下來的是純粹還是泥濘



在第一天我們看氣象就知道行程第三天會下雨,而且是整天100%那種。經過第一天的慘劇(前情提要:Day 1),我在第二天晚上就跟玲說我們明天取消任何跟步道相關的行程,如果是原始林徑,我覺得還比較好走,可是濕滑的石階真的母湯。


【樟之細路 Day 3】


  • 總距離:23km

  • 總時間:9hrs

  • 行程:金廣福公館>姜阿新洋樓>中恕館>姜氏家廟>北埔橋>竹49>黃金傳說窯烤麵包>月眉橋>三灣老街


雨點後方的紅瓦


我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穿著防水外套、撐著傘在大雨天觀光。低著頭看著金廣福公館介紹字碑時,我心裡這麼想。


金廣福公館建於 1834 年,是當初建來招收墾佃、徵收隘租的總部。金廣福不是一個人,至少我當初以為是一個人,細查資料才知道,金指的是官方,廣是客家人,福是閩南人,也就是由官方主導、補助,再由客家、閩南人合資建造的墾號。


雨中的金廣福公館


隔壁矗立的壯麗豪樓,是姜阿新洋樓。姜阿新與金廣福公館有一點點關係,他是金廣福墾首姜秀鑾的後代,雖不是富二代,但靠他自己賺的錢已足以庇蔭姜家不知道幾代。


姜阿新畢業於日本東京明治大學法政科,回台後先投入林業,但做沒多久發現茶葉比較有趣(或是有賺頭),於是轉作紅茶、綠茶、膨風茶(東方美人),並外銷到世界各地,成了當地知名的富貴人家。


光賣茶似乎無法滿足姜阿新的事業企圖心,他在二戰後還曾出任台灣第一屆臨時省議會議員、新竹客運董事長,後來還兼著賣糖、罐頭成功累積財富。他於 1949 年在北埔成立永光公司,其販售的永光紅茶銷量之好還被譽為北埔茶虎。事業越做越大,勢必就有越來越多政商名流前來找他洽公,而在這個沒什麼派頭旅店的北埔,姜阿新決定自己蓋一間結合招待所與自家住宅的洋樓。




洋樓建好,可說是北埔的帝寶,更是鄉民引以為傲的精神指標。只可惜,姜阿新野心過大,太急著擴充事業版圖,加上經營不當,這洋樓沒住多久,就被銀行查封。最後,他舉家搬離北埔這個傷心地。


姜阿新洋樓於 1995 年由「財團法人金廣福文教基金會」進駐做為會館使用,2001 年核定為新竹縣定古蹟建築,2013 年由姜阿新第三代集資買回,最終這洋樓又重回姜家名下。


不知不覺這姜阿新洋樓講了一大串古,想當初在大雨中只想趕快離開,沒想到背後有這麼一串故事。



記憶裡的那座小廟


離開姜阿新洋樓,我們來到北埔的信仰中心:慈天宮。


穿過雨珠,視線所及的慈天宮被藍色棚布遮蓋,顯然正在整修,幸好內部照常開放,我們行參拜之名,行躲雨之實,趕快躲進宮內。


走進宮內,甩乾雨傘,一抬頭看到的是傳統廟宇常有的中庭,一顆顆雨滴從中庭上方的天空滑落,那瞬間我想起了阿公。


photo credit: 玲


我阿公除了跟我阿嬤一起在路邊賣中式早餐之外,下午他也身兼廟公之職。說是廟公,那也是我印象中的他,實際上他好像只是幫忙整理打掃而已。


還記得小時候下午不用上課,我就會騎著腳踏車到廟裡找阿公,幫他依序跟眾神明點香,從天公伯開始,然後是好漢公,還有左右兩邊叫不出名字的神明,以及神桌下的虎爺、廟埕的百年樹公。接著我會拿掃把幫阿公掃地。說是掃地,其實大多只是隨便揮揮,盡量把落葉掃一掃,大致上看起來還算乾淨,我就會把掃把丟一旁,開始我的放空時間。


放空時,老樹公、天上的神明都是我腦中劇本的配角,我會想像他們正看著凡間的人類,對著大家指指點點,看到有人做壞事,就會降下大雨,有好幾次還真的就下起了磅礡大雨,伴隨雷聲轟隆,閃電交加,我就會幻想自己有法力,可以把壞天氣趕走。


那間廟我們小時候都叫它好漢公廟,自從上了高中後,就再沒機會經過了。寫這篇文章時查了一下才知道已經改名「竹仔港義民興佑宮」,外觀跟我印象中的樣子已然不同,本來一間小小的廟,如今變成有三層樓的「宮」,門庭的老樹好像也長得更大,廟埕的空地顯然也重新鋪過。


還記得那時總喜歡跟弟弟妹妹一起在廟埕跑來跑去,阿公坐在廟前喝茶,靜靜的看著我們,有時會開口要我們小心一點,但大多時候他什麼也不說,就是坐著,靜靜看著他的三個「乖孫」。


高雄市永安區義民興佑宮。Photo credits: 地理資訊科學研究中心

苦行


我很不想用這個詞,但我現在回想起來,真的是苦行,在不停歇的大雨中不斷的行走,完全沒有風景可言 ,就是一直走、一直走(突然有點想唱一首歌),如果這不是苦行,什麼才是苦行。


徒步旅行事後回想都很美好,就連淋雨走在四下無人的荒地中,記憶裡的樣子也沒有那麼可怕或是讓人崩潰。可是雨水不斷打在臉上、手上,以及順著褲管流到襪子裡,浸濕了腳踝、腳底,那感覺可是真真切切的。


台三線苗栗段很多這樣的景象,我跟玲說看起來好寧靜,每次看到類似的地方,我都會說一次,講到她不禁說「不是每個地方都長差不多嗎!」
當下看到我就覺得好美,趕緊拿出手機拍下來,果然有拍下來是對的。

走在竹 49 縣道,我問了玲出來這麼多天,家人有沒有說什麼,她說家裡沒有人能指揮她應該做什麼、不應該做什麼,我笑說:「因為你是老么啊!」,她反問我:「這跟老么有什麼關係?」


我有一個妹妹、一個弟弟,妹妹與我差三歲,弟弟與我差五歲。從小,我弟就是一個比較無法被管束的小孩,但某方面來說他又很乖巧,至少從沒有在人生道路上走偏過。他也是一個比較替自己著想的人,他知道怎樣是對自己好的,也知道在怎樣的狀態下可以讓自己過得舒服,儘管無形中可能造成別人麻煩就是了,身為哥哥也只能苦笑。


所以我對老么的印象就是:活得自我,玲確實也給我這種感覺。她聽完好像有點贊同又有點不是那麼贊同,接著問我,「那你覺得老大又是怎樣?」


此時我們正在磅礡大雨下行走,我想了一下說:「我覺得會給自己很多不必要的壓力與責任。」




雨中的琴聲


頂著風雨前進,玲突然說她想起以前來過這,她記得附近有一間聽聞很厲害的窯烤麵包店,叫作「黃金傳說窯烤麵包」,我笑說這名字是以日本節目為靈感嗎?


查了一下,發現剛好這間麵包店就在我們的行進路線上,而且顯示當天有營業。但我們不敢大意,因為我們是平日出發,前兩天的經驗,很多店雖然標示有營業,但實際上沒有,或是提早打烊。


於是,黃金傳說窯烤麵包成了我們最大的前進動力,滿腦子想的都是麵包的香氣,還有熱食的溫暖。


我們沿著竹 49 縣道,一旁就是大埔水庫。我們經過一處林蔭道路,玲突然說:「我有印象來過這裡!黃金傳說快到了!」「真的嗎!」我興奮地問,玲快速的點頭,我們的腳步突然變得輕快,甚至感覺已經聞到淡淡的麵包香氣。


走著走著,我聽到清脆的琴鍵聲,可是斷斷續續的,稱不上旋律,就是單個琴鍵發出的聲響。接著我看到遠處一排座椅,設計成鋼琴黑白鍵,某一排甚至有觸控感應功能,因為雨滴掉落,而觸發了聲響。


我興奮的捲起袖子,回想腦中依稀還記得的旋律,緩慢的彈出貝多芬的《給愛麗絲》。


▲看得出來對鋼琴已經很生疏...



據我媽說,我還沒上幼稚園就開始學鋼琴,是當時團體班中年紀最小的,但老師覺得我很有資質,一直要我媽不要讓我中斷學習(雖然也可能只是鼓吹我媽繼續繳學費的說詞)。我爸媽還因此買了一台直立式鋼琴。在 20 幾年前,一台一、二十萬的直立式鋼琴,對一個收入普通的家庭來說是非常大的一筆開銷,但我爸媽卻沒多想就花下去。後來,縱使我家經濟遭逢鉅變,我爸媽仍堅持讓我們三個小孩學鋼琴。


為什麼這麼堅持讓我們學鋼琴呢?我上次回家這麼問他們,「一開始是想說培養你們的興趣,但弟弟妹妹出生後,不給他們學的話怕他們長大會覺得不公平。」從以前就很注重公平性,我爸媽希望我們三個小孩不因為父母親的偏心而有分歧。只可惜,最後真正熱愛彈鋼琴的只有我妹,弟弟天生就是個好動的孩子,坐不住,而我也對彈鋼琴沒什麼興趣,現在一年可能只會碰兩三次。


對於一個小孩來說,每天得騰出一兩個小時的時間練琴,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,明明電視機就在旁邊,大好天氣在外面等著自己,卻得窩在 88 個黑白鍵前,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彈奏同一首曲子。


我記得,在我小六時,有一天我真的受不了。那時候我已經從團體班畢業,但爸媽希望我能通過 Yamaha 六級鋼琴檢定,所以讓我繼續跟著一位老師一對一上課。那天我跟媽媽說我不想去上課,一開始她當然是生氣的說不行,但我不斷的哀求她,甚至有點鬧脾氣說出「我就是不想去」這種話,她很戲劇化的拋下一句話:「好啊,你打給老師說你不去啊......」這句話我只聽到前半段,後半段因為外面車聲很大我沒聽清楚,但聽到關鍵字而開心不已的我,趕緊衝去電話旁準備打給老師,結果我媽不可置信的盯著我說:「所以你真的不在乎跟我斷絕母子關係?」


啊,原來後半句是這個啊......



就要到了!


「就要到了!」玲興奮的說,我也好興奮,看著已經在視線範圍內的「黃金傳說」,只要走過這座橋,就可以吃到暖呼呼的料理了!


「耶!有開耶!」我開心的大喊,跟玲一起收傘,興奮的走進店內。


因為是星期三,店內沒有太多客人,只有一群貴婦們忙著自拍,還有一對夫妻靜靜的用餐。一位女士親切的招呼我們,應該是老闆娘,表示哪裡都可以坐,我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,把包包丟到地上,脫掉濕漉漉的外套,掛在椅背上。


老闆娘遞給我們菜單,上頭的披薩、燉飯立刻吸引了我們的注意,快速點完餐後,我跟玲幾乎是小跑步的衝到麵包櫃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日,麵包種類不多,加上麵包體積都滿巨大的,我們有點猶豫不知道怎麼下手,最後討論決定買兩個,一個當作晚上宵夜,一個是隔天的早餐。


時值 4 月,天氣微涼,但長時間行走,加上穿防水外套,脫掉外套後,裡面的 Tshirt 都是汗水,也因為衣服濕濕的,在室內還覺得有點冷。老闆娘似乎注意到我們滿身雨水,送餐前端了熱水過來,替我們解寒。


好不容易等到餐點上桌,快速替披薩、燉飯拍了幾張照片,我們分別吃了一口燉飯與披薩,玲幽幽地問:「你...覺得好吃媽?」「我覺得...」




餐點味道怎樣我就不多說了,每個人口味不同,留待大家自行嘗試囉!(只能說不要抱太大期望)


用餐期間,店內陸續又來了幾組客人,我滿驚訝平日中午竟然有人特地開車到這裡用餐,因為這邊離市區有一小段距離,加上又是雨天。是真的為了這裡的食物,還是只是想到一個比較清靜的地方呢?


外頭又開始下起雨,本來想等到雨停再走,看來是躲不過了,我們穿上外套,背包上肩,再度啟程。



園林春?園林村?
看到了很繽紛的房子。
賣填縫劑、黏著劑、還有...海菜粉?

是...鬼屋嗎?


離開峨嵋,我們先到了三灣老街,但因為當天幾乎沒有任何店家營業,而且冷清無比。我見老街旁一個女人在處理蒜頭,前去攀談,詢問附近有無值得一覽的店家或是景點,結果她反問我們:「你們來這邊幹嘛,這邊沒什麼啦!」玲跟我大笑,因為黃金傳說的老闆娘也是這麼跟我們說的。


台灣老街很多,多到不知道怎樣的街叫作老街。大學時曾環島,去過台灣各地的老街,每條老街長得都差不多,賣的東西與夜市大同小異,了不起多一些當地的知名物產,像是臭豆腐、香蕉、海產等等,但除此之外老街的外貌沒有太大分別。


這趟旅程的第一天開始,我認知到一件事,雖然每條老街長得相近,卻有各自不同的發展史,那些被現代水泥建築取代的磚瓦蓋成的老房,曾住著在當地生活的先民,可能務農,也可能經商;可能是漢人,也可能是客家人,甚至是原住民。


可三灣老街,真的,沒辦法激起我想要進一步認識她的心,就像看到一個無感的約會對象,就只想趕快吃完飯走人。



三灣老街遇到的可愛貓!


這天最辛苦的路不是一早淋雨前進的過程,而是三灣老街後的路。從三灣老街到我們下榻的民宿還有一小時的步行路程,我們到便利商店買了泡麵跟一些零食,準備作為晚上的晚餐,因為民宿附近看起來沒有任何店家。


離開便利商店後,我們開玩笑說,不知道民宿老闆願不願意晚上載我們來三灣覓食?或至少可以借我們機車?我認真看著玲說,女生在這種時候還是比較有優勢,可以跟老闆「遊說」一下,她翻了個白眼,但她說可以試試看。



去年前往加里山也在這間7-11稍作停留,沒想到會再次與它碰面。
這個社區非常非常幽靜!路上幾乎沒車,民宅內也靜悄悄,沒有任何人聲。雖然穿過社區是繞路,但我滿慶幸當初這麼做。


抵達民宿,我們看到建築外貼著大大的「售」字,我心頭一涼,跟玲確認是不是這個地方,因為我們的住宿都是由她負責,她也很緊張地說是這邊沒錯,她訂金都付了。


我們半信半疑的沿著坡道來到一處很像某工廠的建築物前,兩條狗,一白一黑,大老遠聽到我們聲音就瘋狂吼吠,見到我們越靠近屋子,越發凶狠。我與玲緊張的走進屋內,試探性的問「有人在嗎?」老闆聽到我們聲音,走了出來,「你們有預約住宿的對吧?」我們點了點頭,接著帶我們到屋子的二樓。


老闆是一個中年男子,微微發福,帶著眼鏡。他不是很熱情的那種民宿老闆,相反的,他給我一種內向的感覺,講話沒什麼表情。


二樓有五間房,還有一個大大的客廳/交誼廳,屋內瀰漫著濃厚的蚊香,老闆解釋因為山邊蚊子多,所以整天都會點著蚊香。「那個...老闆,這附近有什麼賣吃的店家嗎?」我們與老闆閒聊了一下後,玲試探性問。


「這裡沒有啦!你們有準備晚餐嗎?」老闆好心詢問,「恩...沒有耶。」玲撒了一個小謊,「還是晚點我要出門順便載你們出去買?」「可以嗎?太好了,謝謝老闆。」玲與我開心的向老闆道謝,我們約了一個時間在一樓集合出發。


「還真有你的,但我怎感覺他有點怪怪的。」

「你不要這樣,人家都要載我們出去吃飯了!」


或許是老闆有點不苟言笑,加上整個環境相當詭異,讓我突然對這個地方還有老闆產生不信任感。



民宿老闆從流浪狗之家領養了三條狗,其中一隻臘腸狗不知道為何被拴住,另外兩條狗雖然一開始很兇,但知道我們是客人後,變得非常愛撒嬌。


最後老闆載我們到苗栗頭份市區覓食,路途中與他閒聊,才知道他本是台北人,聽聞朋友在三灣有塊地要賣,他說不然讓他開一間民宿兼咖啡廳,服務行經台三線的重機騎士。只是近年台三線開始廣設測速照相機,導致重機騎士減少,連帶的他的收入也跟著銳減,準備將這地方收一收,回台北另起爐灶。


「所以門口貼的售真的是要賣掉囉!」

「對阿!你看平日也沒什麼人,今天就你們一組客人。」

「那老闆回台北也是要開類似的餐廳嗎?」

「對阿,我在石碇那邊已經有另外開一間了,也是重機主題的咖啡廳。」


我們在頭份用完餐,等待與老闆碰面時,一度很擔心老闆放我們鳥,幸好最後老闆有出現,還貼心問我們有沒有吃飽。老實說我們也不敢吃太多,畢竟我的背包裡還有一碗泡麵、一個統一布丁等著我。


當天晚上,我跟玲分享小時候我們全家出遊都會做的一件事:想辦法把門堵住。


我爸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,每回出遊,他總是會搬一張椅子或是桌子,放在門後,他說這樣如果有人半夜進房才可以馬上知道。


這晚,不曉得為何,我也想這麼做,可能環境太過偏僻,加上整棟只有我跟玲兩個客人。而且,門竟然無法上鎖,老闆也沒有給我們房間鑰匙。種種跡象,讓我腦中浮現了瘋狂殺人魔的樣子。


玲看我如此謹慎,她開始露出恐懼的表情,我說這是防範未然,她說她不反對這樣做,只是她突然也覺得有點可怕。


我接著又開始檢查衣櫃、抽屜、廁所,看有沒有針孔攝影機或是詭異的東西,雖然沒有找到任何對我們構成威脅的東西,但是抽屜裡倒是有一些特別的文件,像是老闆當初籌備這間民宿的成本估算表還有其他合約什麼的,我沒有仔細看,只是覺得把這些東西放在客人房間裡也是很奇怪。


那晚,我跟玲吃完宵夜,看了一下隔日氣象,「大晴天」,我們都鬆一口氣。但我當時不知道,隔天是整趟旅程中最辛苦的一天,如果能重來,我一定會做出不同選擇。



走了三天,第一次回到如此人聲鼎沸的街頭,那感覺非常奇妙,竟一點都不會想念,只想趕快回到安靜的居所。
這天就以一張我用手機幫客戶趕案子的me做結尾。


※資料來源:

1. 文化部台灣大百科全書

2. 新竹縣北埔鄉公所



 

※延伸閱讀 (陸續更新中)


【樟之細路 Day 4】

【樟之細路 Day 5】

【樟之細路 End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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